青钝若凇

深居简出 惊弓之鸟

—花九

【静临】二十年时差型恋爱记事(第一章)

⚠️Warning:

1.一个和积极向上一点不搭边的养成故事,时间线跨度超长,年龄差二十,不适者请绕道

2.冷战背景,老兵临也培(cui)育(can)祖国花朵静雄的故事

3.前四章小静出不出来都是个问题

4.就算这样它也还是篇静临文

以上,可以接受的话我们继续(笑)

PS.结局他们在一起了,但是我不觉得是个HE



*



【一】

 

 

 

折原临也学会抽烟是在进入军队的第一年。劣质大麻叶裹在小孩子练字的格子纸里,蓝灰色的烟气从嘴巴和鼻子里冒出来。临也把点燃的卷烟塞进老兵的嘴巴,火星掉在男人卷曲的大胡子里,他昏黄的眼珠动了动。

 

“我就要死了。”男人对临也说,烟雾从帽檐上的破洞里飘出去,像只可笑的毛毛虫,“来立个遗嘱怎么样?婊子养的盖斯肯定要克扣我的抚恤金——没办法,谁叫我可怜的老妈前年就死在她那张硬板床上了呢。所以我现在立个遗嘱,把那些钱全都烧掉,一个…一个子也不留给那些上面的混蛋。”

 

他拍拍临也放在旁边的手背,“你会去做的,对不对?看在上个月我帮你挡掉的那颗子弹份儿上,你会去做的。”男人重复着,然后疲惫地合上眼。

 

“……回去休息吧,折原。”

 

 

折原临也掀开医疗帐的门帘,把剩下的烟叶裹好放进怀里。二十分钟后老兵的尸体被人抬出来。男人的嘴唇上还带着深色的烫伤,胡子里掺杂着烟灰——他僵直的身体倾斜、倾斜,最终被推进卡车沾满沙土的车厢里,和其他发臭的尸体贴在一起,小腿黏着手臂。两个医疗兵把撤下的担架扔到水管下面,刷洗上面的血渍,等待着下一个倒霉蛋的到来。

 

一个老兵,父母双亡,没有兄弟,履历平平毫无特点,关系最近的人是个临时起意关照过的新兵——哦,或许现在应该叫军官了。

 

军官折原临也把老兵的抚恤金数了数,塞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。“忘记告诉他了,真糟糕。”他低声咕哝着,切下一块罐装肉扔进嘴里,“盖斯早就倒台啦,现在是我在管理抚恤哦。”

 

“算了,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

 

这是第二年,海湾战争爆发。

 

 

临也被送到战区的第一天就赶上一次不大不小的交火。爆炸后脏黑的烟云掩盖了近海的天空,士兵们从运输机上跳下,土褐色的降落伞像天花病人身上的疮口一样快速蔓延。导弹在半空碰撞,鹰和镰刀状的钢印全部被爆炸火焰撕裂,飞溅的弹片切入人体。士兵的硬靴踩在潮退后的沙滩上,留下混合了血与泥土的凹陷脚印。沙漠国家黄色的坦克在海滩成了大型移动靶,冲锋枪枪管过热,指关节留下泛红的烫伤。

 

折原临也半只脚踝泡在水里,人工核对着防空导弹的弹道情况。他向左挪了挪,脚底下死去士兵的头盔差点让他摔到弹头上,他松开攥紧的拳头,在裤子上蹭掉手心里的汗水,扶了扶因为过大而歪到一边的头盔。

 

临也眨眨眼,汗水从眼睫上掉进衣领。他按下启动键。

 

 

推进导弹的蒸气像个被压扁的巨型蛋糕。后衣领被人扯着,临也摔进泛腥的水里,滚烫的热气擦着头皮散开。他转过头,救了他一命的士兵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,正嫌恶地把硌着屁股的尸体手臂从泥沙里拽出去。士兵把掉漆的头盔向下拉了拉,军服上布满了缝补之后扭曲的针脚。地道的老兵痞子。

 

他把那具尸体的胳膊搭在肩上,拉着折原临也一起扎进海水。老兵转过头,对着不断挣扎的临也嘿嘿发笑。“等一会儿…把头盔戴好,叫流弹打死才叫冤呢。”他抹了一把从头发上滴落的泥浆,“等他们,那些傻大个都冲上去死完了,你再出来,就说是导弹发射时候的冲击把你撞晕……”老兵把脸靠在尸体的肩膀上,声音渐渐淹没进水里听不见了,只有两个气泡浮上水面。

 

啪叽,一个碎了。另一个也碎了。

 

头发从盔帽边缘的缝隙落进水里,火药和血的味道临也的身上。他看着后来部队从老兵的脊背上踩过。旧的发了霉的破烂靴子、还有崭新的不合脚的新靴子,从老兵沾满泥水的脊背踩过,他和肩上那只死尸的手臂一样,只是毫无生机地颤一颤,然后就乖顺地伏下去,等着下一双或新或旧的靴底。

 

他躺在海滩上,感觉退潮的海水从身上划过,留下粗糙的盐粒沾在大腿、胳膊甚至内裤里面。临也呲牙咧嘴地支起麻木的上身,海岸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。然后,他可怜的衣领子今天第三次地被人拽起来,临也有些气愤地转过脸去,来人肩章上银晃晃的两颗星闪花了他的眼。“……少将。”他吸了口气,食指在裤线上磨蹭,“一等兵折原临也,向您报道。”

 

将军弹开衣袖上的褶皱:“我想我会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,士兵?”

 

“是的,长官。我负责对空导弹的投射…您知道,它和我在学校里看到的模型有些不太一样。”临也对他挤出一个青涩、羞愧的笑,就像军校同期那些射击脱靶的差学生对教官所做的那样,“我…我被爆炸的冲击撞晕过去了……我很抱歉,长官。”他端正了手里进水的步枪,“请容许我弥补我的失误。”

 

将军身后的副官发出低声的嗤笑。显然,他不是在照顾临也先生的面子,而是为了表现良好的家庭教育。“一个新兵,长官。”他附在将军耳侧轻笑,“一个新兵。”

 

然后他们齐步迈过临也的身侧,那位了不起的副官拍拍他的肩。“士兵,记得你的英勇,为祖国奋战吧。”他严肃又夸张地行了个军礼,“GodBless America!”

 

鞋跟靠拢。“GodBless America.”临也说。

 

 

将官们兴冲冲地离开了,折原临也歪过头。老兵已经支起了身,正在从泥沙里向外拔自己的腿,他注意到临也的视线,动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。然而临也抢先一步开了口:“说实在的,除开那些天然气和石油,我不觉得美国有什么开战的必要——就算如此,和我的拼命又有什么关系?上帝保佑美国去了,我又靠谁保佑呢?”

 

老兵看起来有点惊讶,然后惯例地嘿嘿笑起来,他把靴子里的沙土倒在半边埋进海滩的尸体上。“你能活下去。”他摇头晃脑地,“新兵,新兵,嘿,比我那时候强多啦。我是奈仓。”他说着,伸出那只沾满泥浆的手。

 

“折原。”临也握住了它,“希望你刚刚睡得不错,奈仓先生。”

 

 

奈仓教了他很多事,像是怎么躲过士兵的看守溜进仓库,或者哪个箱子里藏着新鲜的苹果和汉堡肉罐头。折原临也身手矫健,溜进帐篷就像黑猫走进灌木丛。他们那个帐篷的人从来都有抽不完的烟,值夜的时候奈仓掏出他的宝贝子弹打火机,昏黄的火光点燃了两颗烟之后迅速熄灭,谁都不想做死掉的第三个。

 

除此之外,临也还发展了他的副业。他起开仓库中间最干燥安全的箱子,把止痛剂和青霉素塞进腰包,顺便自旁边的箱子缝里拽出一个蔬菜罐头。做完这些,他就溜溜达达地跑到下等兵厨房,用两针止痛剂交换了半只烤鸡,一串香喷喷的熏肠和一袋子炒豌豆。临也把熏肠挂在脖子上,迈出后厨大门的时候多了个喜欢戴油腻腻厨师帽的兄弟。他拐过几个弯,在军士的帐篷里找到了正在忙活的密医,可怜的军士还发着高烧,取出弹片的伤口红肿发炎,折原临也把青霉素的小瓶子在桌角敲开,密医用消毒后的针管吸取、注射到军士的身体里。

 

于是,走的时候,他们拿到了一盒上好的烟丝、半盒大麻叶和一个据说是军士祖父留下的烟斗,雕工精细,看上去值得几张钞票。临也用剩下的青霉素和密医交换了两副纸牌和一串珍珠项链,顺便分享了几个关于长官的‘小秘密’。

 

分赃结束,他们在下等兵住宿区分道扬镳。折原临也的大麻叶买了个好价钱,四枚独立战争时期的奖章,有的是爱炫耀的花孔雀等着买。他回到帐篷,奈仓拽了他的一只熏肠大嚼特嚼,桌子上用来垫杯子的是新发的反苏联海报。临也把扑克扔在床褥上,声明计价出租,半个小时50美分。“我爱肯尼迪,为什么不呢!”他笑嘻嘻地敲着搪瓷杯,“嘿!你!别在牌上折角!肯尼迪就算啦,给我两个华盛顿吧。”

 

 

炒豌豆在军营里流窜的结果就是响个不停的臭屁。奈仓夹着烂托的轻步枪走进冲锋队伍,四周全是汗臭和海菜腥味,前面一个人的靴子掉了跟,臭袜子半截泡在水里。他回过头,折原临也穿着新型的迷彩服,和一群同样打扮、看起来就香喷喷白馒头似的上等人站在将军的副官身边。两颗星星的少将吐了一口烟,陈木雕花,看上去值得几张钞票的烟斗握在手里。副官笑嘻嘻地用肩膀顶了顶临也的手臂。

 

“新兵,一个新兵,嗯哼?”他说。

 

临也眨眨眼,把纸包着的止痛片塞到副官口袋里:

 

“一个新兵,长官。”



tbc.



是哒我家临临就这么被带坏了。

下一章应该还是在讲战争,小静还在老家蹲着呢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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