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钝若凇

⚠️Warning：

1.一个和积极向上一点不搭边的养成故事，时间线跨度超长，年龄差二十，不适者请绕道

2.海湾战争&冷战背景，老兵临也培（cui）育（can）祖国花朵静雄的故事

3.我觉得下一章小静可以出来了！

4.就算这样它也还是篇静临文

以上，可以接受的话我们继续（笑）

PS.结局他们在一起了，但是我不觉得是个HE

*

【二】

临也让腰沉进水里，巴雷特狙击步枪的枪管从礁石中间探出，他把自己和周围融为一体，像渗入缝隙的水，或者停歇在礁石上呼吸的蚌贝。人，肢体，手臂，胸口，额心，它们从瞄准镜里掠过，要命的红点落在一溜土黄色的帽檐上，典型的中东货色。临也眯起眼，手指扣下扳机。

 

他感觉到带着火药的风划过耳侧，动脉突突跳动仿佛燃烧，瞄准镜里掀开一片血花。临也吸了口气，手臂肌肉绷紧，他仿佛突然变成了一种尖锐的、锋利的东西，如同蛇露出毒牙——顷刻间海水掀起波浪，淋上他的脊背。

 

折原临也回过头，灰黑色的潜艇划破海面缓缓升起，如同启示录里七头十角的怪物，吸光涂层是浸满福尔马林的生物皮肤。掀起的海水从它的两侧坠落，浪潮拍在临也的肩背上，脊骨在人力不可及的巨力下嘎吱作响。他屏住呼吸，向水底潜去，咸水刺激得眼球发痛。临也合上眼睑、又睁开。他拂开身前飘过的一束海草，阳光透过的水底呈现出一种发绿的蓝色。数不清的，数不清的尸体从海面缓慢沉没，军服翕动水流冒出小串的气泡，血液像深色的绸线——或者无法反射光芒的细小鱼群，溶解进蓝绿色的深底，潜艇掀动的水流还在继续，尸体在沉没中轻缓晃动，宛如晃动一串巨大的苍白的风铃。

 

坠落声迟迟才传进耳道，临也向旁边转过头，肩膀蹭过上浮尸体灰白的脸颊，它的身体诡异地浮肿着，肋骨以一种抽象派油画般的角度自胸膛穿刺而出，像颗长错位置的毒蘑菇。尸体飘过的地方留下几颗带着腥臭气的泡沫。

 

临也呛了口水，抓着深入海底的暗礁向上游去。岩石上的螺贝划伤了他的手腕，他把头探出水面，勉强撑起半个湿淋淋的身子，废弃的降落伞扔在不远处的浅滩里，临也拆开身上仅剩的几个弹夹，火药全都浸了水没法再用。轰炸机从低空隆隆开过，导弹爆炸的热气卷上半边侧脸。折原临也也没看一眼，只低着头呲牙咧嘴地在海礁里找他的狙击枪，手腕被海水泡过的伤口疼得发热，他从边上捞起只半干的海菜，也就那么寥寥草草地裹上去了。

 

折原临也借着一棵断树的掩护翻进壕沟里，手雷炸出的火光和黑烟扑到他的脸上。奈仓在机枪手的旁边掩护，子弹溅飞的砂石刮得皮肤发痛，流弹擦着机枪手的脖颈划过，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喊，于是接下来的一颗对准了他的脑子——奈仓抹了把蹭到脸上的血沫，像抹开一把发黏的奶油，拎起那支微冲扫射。“突击。”他啐了一口，“今天越过马姆贾油田。上面下的指令。”

 

“嘿——”临也在头盔上敲了几下弹匣，点掉尾随的装甲车的油箱，枪口受后坐力摩擦发烫。“反击完全不成气候嘛。”他们又向前跑了一段，折原临也开了两枪，“死的基本是伊方，按照这个趋势——我开始担心了。”

 

“什么？”奈仓把弹药耗尽的微冲扔掉，反手端起背后那支烂托的轻步。

 

“战争结束之后，这么容易的赚钱方式就再也找不到了。”临也撇撇嘴，作出一副苦脸，“我要失业啦。”

 

“闭嘴吧小子。”奈仓打穿了一个敌人的右腿，动脉血随着他倒下的动作喷溅。他停下脚步，退出来的空弹夹坠进沙土，奈仓拉开枪机，子弹擦着临也的袖口击中人体。“首先。”他说，“你也要有命回去才行。”

 

 

当天晚上他们驻扎在贾赫腊，一个空气里弥漫着火硝与硫磺味道的城市。临也把沾满泥水和血浆的鞋子从脚上扒下来，奈仓坐在台阶上，抽一根发潮的香烟，临也拿着那包浸了海水的烟草中的另一根。夜晚的风很大，他用左手拢着火，微微弓下腰去，暖色的火焰和烟草接触的时候散发出熟悉的香气，像是壁炉，毛毯，放着酒瓶和黑胶唱片的家。烟头亮起橙红的火星，临也吸了一口，海盐的味道干涩涩刮过咽喉，如同嚼一颗发烂的青柠檬。那些烟气滚过他的胸肺。他吐出去。

 

“我有种预感，奈仓。”他说，“我的预感一向很准。”

 

老兵哼了哼，用手捋了捋打卷的胡子：“你是女人吗？别让我这么觉得。”

 

“我们会赢。”他说。奈仓发出了一声嗤笑，临也靠近他，抖掉多余的烟蒂，他沉默了一阵，突然伸出手，把烟头擦着奈仓的下颌按灭在墙上。他看着那些火星一点点冷下去，灰沉下去，在红色的眼睛里熄灭下去。

 

“我会死。”折原临也说，“我会死在这里，奈仓。”

 

奈仓看了他一眼，又低下头，伸手拉起那撮被燎到的胡须。“……你有刀吗，折原？”他皱着眉，“这该死的胡子——你有刀吗？”

 

“没有。”

 

“我要刮了它，现在就做。”他站起身，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沙砾，“你还在等什么，新兵。”奈仓摆摆手，像哄赶一个不讲理的孩子，“睡觉去吧——而我要去找把匕首。”

 

折原临也笑了几声，他用手蒙住脸，黑色的额发柔软地绕在指尖，头盔下面还支棱着几撮。“晚安。”他说。

 

“啊啊。”老兵按了下他的脑袋，转身走下去，“晚安，临也。”

 

奈仓从这里离开。他的脚步声一重一轻，那只据说被流弹击中的脚踝在海边总在折磨着他的神经。临也眨了眨眼，深红的瞳色从指缝里面漏出来，像是某种穿透阻碍倾泻而出的恶质，像漆黑发臭的污泥。他听到食腐鸟的叫声，振翅的声响。临也咧开一个微笑。

 

“晚安，奈仓。”

tbc.

阿九不吃奈临，不吃，不吃。这对也没奸情（x）

安心，临临是不会死的

PS.如果你觉得文风突变，那不是你的错觉，这章我写的时候分了两半，中间差了快半年，恩。